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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念堆積,無處排解,饒平如拾起了畫筆,把他和美棠從出生到相識相愛,直到分離的點點滴滴全部畫了出來。他的創作過程,還被拍成了紀錄片——《相思繪本:我倆的故事》。
平如先看見了美棠:在他剛剛走過天井的時候,看見西邊正房的一扇小窗開了。再看一眼,一位面容姣好,年約20的女孩一手藉著天光攬鏡自照,另一隻手拿了口紅專心塗抹。第一次看到美棠時之印象/ 《相思繪本:我倆的故事》平如心中感嘆,腳步不停,進了堂屋,這才跟美棠第一次正式見面。訂婚的過程出奇簡單,平如的父親取出一枚金戒指,遞給美棠的父親。美棠父親把戒指套在美棠手指上——兩個人的訂婚就這樣完成了。誰知平如轉身就把美棠的照片放得老大,貼在軍營的牆上。
講到這段往事,採訪記者在後來寫到:我簡直不能明白男生這種心理。問他,他承認“還是有幾分得意的。”原來秀恩愛,當眾撒狗糧這件事,70年前就有人做過了。平如不招呼她坐,她也毫不在意,隔著桌子站著也能聊天。他沒向美棠承諾什麼,卻主動拒絕了所有誘惑,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和美棠之間的那絲聯絡。
婚後,小兩口為了生計走南闖北,去了不知多少個地方,做過多少種營生。就這樣不出聲,走了二三十步,猛然瞧見眼前有個賣梨的攤子。夫妻兩個很有默契,徑自向前買了兩個大梨,慶祝般地吃掉了它。這樣險之又險的時刻,夫妻兩個只想慶祝,從未想過要相互指責。這種樂觀是夫妻兩個人的共性,也是他們婚姻長久的基石。山路陡峭,底下是深不可見的山谷,谷底是汽車的殘骸。晚上吃飯的時候兩人才知道,前後的車子都被土匪搶劫了,唯有他們這輛車僥倖逃過一劫。
一路上,他們眼看身邊太多家庭妻離子散,親人反目,家破人亡。
回到南昌老家,平如在父親和岳父的幫助下開了家切面店。從此,他們只能做寬面和細面,再加上面粉堆積,因為陽光暴晒生出小蟲,面帶上了酸味。為了養家,富家公子平如去學會計、扛著辣椒走街串巷地賣,結果因為算錯秤重,損失頗多。兩家的長輩也從不多嘴,沒有因為平如屢屢受挫就去幹涉兩人的婚姻。最後,在上海的十三舅來信,叫平如去上海醫院當會計,小兩口這才在上海安頓下來。
漫長的22年分離,如果不是美棠的堅韌,這段婚姻絕對支撐不了那麼久。為了補貼家用,美棠常常去找些臨時工的活來做,最苦的時候甚至去附近上海博物館的工地上搬水泥。後來美棠過世,平如每次經過上海博物館都要停下來,看看這些臺階。
在上海自然博物館工地上背水泥 / 《相思繪本:我倆的故事》美棠是個小暴脾氣,信裡有時會寫:“我很氣你,我很生氣,我越寫越氣。”這些“小暴脾氣”非但沒有影響兩個人的感情,還讓他們更貼近了一步。因為差了一分錢,買不起郵票,平如只能把家書原封帶回。/ 書《平如美棠》
他們對待婚姻有自己的底線:只有原則性問題才可以影響婚姻,其他問題都可以克服。美棠後來跟平如說:“你要是搞婚外情,我早就跟你離婚了......可你不是盜竊扒拿,什麼都不是,我為什麼要跟你離婚!”有人採訪平如,“中間二十年,一直在兩地,沒有怕過感情上出問題麼?”“那首歌裡唱的,白石為憑,日月為證,我心照相許。今後天涯願長相依,愛心永不移。這個詩說得很好,天涯,這個愛心是永遠不能夠移的。”一個九十多歲老人說出來的話,其中有的不止是愛情,更是做人的原則。
兒女們已經立業成家,孫子孫女也陸續出世,夫妻倆終於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安寧生活。
平如每天在醫院的走廊上等待送湯的美棠 / 書《平如美棠》
美棠身體不好卻堅持來探望,還跟他說:“家裡的貓咪因為看不見你,不肯走動,也不進貓糧。”平如為美棠準備的“家庭腹膜透析室”/ 書《平如美棠》
她會突然想吃杏花樓的馬蹄小蛋糕,平如輾轉買回來,把蛋糕送到她嘴邊,她又不吃了,完全把這件事忘記了。那時饒平如已經87歲,兒女擔心老父身體,責備他不該大晚上騎車出去,而且明知道美棠已經糊塗,買回來也不吃,還出去冒險做什麼。
饒平如說:“可我總是不能習慣,她囑我做的事我竟不能依她。”他不顧兒女的勸說,仍然盡力完成美棠的任何要求。哪怕美棠說完就會很快忘記。“不這樣做,我心就不安,理就不得。做了,我心裡沒有什麼愧疚,不做,倒是一個永遠的譴責。那一輩子,就不會好過的,拷問自己,人生當中,你可以做的事情為什麼不去做。”傾情付出,不留遺憾,夫妻兩人一生都是這樣對待對方的。
平如和美棠維持婚姻的辦法,沒什麼祕訣,其實就是過好點滴生活。美棠寄來的每一封信中,幾乎看不到“愛情”“想你”這樣的字眼。她講孩子,講肉粽子,講砂鍋和糖……這些是他們婚姻的全部。美棠在去世前清醒了短暫一刻,她對女兒說的最後一句話是:“你要好好照顧你爸爸啊”美棠最後一句話 / 書《平如美棠》兩人一生牽絆、一生坎坷,他們像所有普通夫妻一樣被柴米油鹽所困擾,替孩子的前程擔憂,為夫妻二人的聚散糾結。本文轉自公眾號“網易公開課”。網易公開課,分享全人類的知識。公眾號:“網易公開課”(ID:open163)微博@網易公開課。

緩緩說(huanhuanshuo520):一個有趣有用又有溫度的公眾號,這裡會有不正經的胡扯,會有無趣的深刻,也會有熱氣騰騰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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