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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唐明月

初秋的夜晚，絲絲涼意陣陣襲來。

月光鋪灑在地面上，擡頭望去，朦朧的夜空中掛著幾顆星星，一閃一閃得迷離了眼前的世界，人的心也跟著慢慢的安靜了下來。

細數這個假期的所有經歷，最難忘、也最珍貴的便是這場為愛遠行。

兩個月前，在經過百日的等待後，我終於迎來了期盼已久的暑假。假期剛開始，我便迫不及待的開始計劃著去看他的日子，但是這個日子不是我能定得來的，而身在部隊裡的他也沒有自主決定假期的權利。

沒有辦法，只能等待，默默的等待！

這種被動無奈的心情很難用語言來表達清楚。我記得有篇文章曾這樣描寫軍嫂的時間表，放在這裡真的是太貼切了。

相愛之前，
兩個人是各自擁有一張時間表的。
相愛之後，只能有一張時間表，
不是依你那一張，便是跟我這一張。

在放棄自己那張時間表的時候，
我們不但毫無怨言，甚至還是滿心歡喜的。
為了能夠多點時間見到你，我心甘情願跟你的時間表生活。

我的一切都是可以調動的，
我跟其他人的約會，都是可以改期的；
甚至我休息和吃飯的時間，也可以跟從前完全不一樣。
你的時間表，就是我的。

為什麼不是你跟我的時間表生活，而是我跟你的時間表？
誰叫我愛上一個軍人！

因為愛你，所以自己那張時間表已經不重要。

即使想跟其他朋友見面，我也會安排在你不能陪我的那天。

跟你的時間表生活，就是隨時守候。
你突然打電話來說：“我放假了！”
我馬上就預備好了，那是因為我根本沒有自己的時間表。

漸漸的，一切已成習慣，
你的時間表，早已變成我的，
已經分不出是誰跟了誰的時間表。
要用另一張時間表生活，也太不容易了。

兩個人之間容不下第三者，也容不下兩張時間表。

除了每天的時間表，連人生的時間表也似乎只能有一張了，

直到你終有一天脫下軍裝。

就這樣，我終於還是成了一個跟著軍人的時間表生活的人。

日思夜盼，我煎熬著，等待著，終於盼來了他的準信。可就在我一切收拾妥當，準備出發的前兩天，卻還是收到了一直最讓人擔心，也最不想面對的那個突如其來的訊息。

“票退了吧！沒能請到假。”

冰冷無情的字眼凍結了我所有的期盼和念想。那一刻，我頭腦一片空白，剩下的只有無可奈何和無能為力。

但是那晚我沒有退票，在發車前也一直沒退，我心裡計算著時間，發車前半小時再退，心裡總抱有一絲希望。而事實證明，我的選擇並沒有錯。

第二晚，他發來訊息：“來吧！週六有假，只是還不能確定能不能外出，會不會有任務，但總歸能見上一面也好。”

帶著各種不確定因素，我挎上包擠上了北上的列車，跨過了兩千多公里，穿越了無數陌生的城市，面對身旁無數陌生的面孔，開始了我人生第一次為愛遠行。

正值暑期，列車上的旅客很多，大多三五成行。我默默地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上，望著車廂的盡頭，不時掃過眼前的綠樹成排，灑一路的興奮和期待。

沒有人關注我的心事，而我的心此刻早已飛進千里之外的軍營。

一路奔波，終於抵達了他駐地所在的城市，但是離他還有一段距離。我需要從火車站輾轉到地鐵站，經過多次換乘，去往這個城市的邊緣，最後再搭乘上私家車，載我行駛過最後一段去往他身邊的路。

車窗外的天空好高好遠，我思念的人兒也越來越近……

車停下了，停在一個我從未來過卻也一直想熟悉的地方，仿若一場夢，此刻，它竟然真實的坐落在了我的眼前。

我放下包，和當地的司機師傅“短暫的告別”，獨自站在大門口，向裡看去，還未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，卻有種莫名的親切。

凌晨十二點零三分，終於再見！在這個見證了許多人離別和重逢的地方，我們也重逢了。

看到了熟悉的他，掃光了一路的辛酸和疲憊，平靜地對他微笑，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。直到感受到他手心傳遞過來的溫度，我才確定這一切並不是夢。

人雖然見到了，但是他的假還沒能敲定。下午他有任務，我獨自待在招待所裡休息，等著他任務結束，等著他“最後的宣判”。

時間很慢很長，但總算過去了。等到他任務結束回來，聽到他說可以一起出去的那一刻，我真想就一直站在這時間點，時間就因相見的時刻永久停留，沒有前進，沒有後退。

但事與願違，就在我們抓緊時間匆忙出發，跨出大門還不到50米的時候，突然隊長又來電話說“所有的外出都取消了”。心情就像過山車，無奈之間我們只好轉回身去。

後來那天晚上，我們只是靜靜地一起走過一號路，經過小賣部、食堂、訓練場……走到二號路，路過演播大廳、升國旗的地方……一路到操場、射擊場……最後漫步在三號路，遠遠望著路的前方，不經意間我輕輕地對他說：“長髮已及腰……”。

我並沒有擡頭去看他的表情，只是用餘光瞧見路燈下他的表情微微一怔。接著他輕輕牽起我的手，溫柔地說：“我們先把它剪了，讓它重新再長。”

然後，誰都沒再說話，默默地牽著彼此的手，靜靜地走完三號路，一起走回到出發的地方。

我們都知道那只是一個小小的玩笑。但在我的心裡，也深切地體會到一種“奈何七尺之軀已許國，再難許卿”的悲壯。

有些話雖然沒有當面說出口，但那一刻我在心裡暗暗篤定：無論多遙遠的距離，只要我們誰也不脫離同行的軌跡，只要我們攜手同行，就一定能跨越所有的障礙。

夢醒時分，也該是道離別的時候了。重新坐上司機師傅的車，我心中有萬般不捨卻只能離去。望著後視鏡裡的他漸行漸遠，已再觸不到，摸不著。

真的不是夢嗎？可為何真實的感觸如此的短暫。彷彿就是一場夢，當我重新睜眼，竟發現自己獨自留在原地，箇中滋味滾成淚珠，從臉頰滑過。

還是來時的車站，我拎起包，重返候車室，靜靜地與他呼吸著同一座城市的空氣，或許還能聞到他的氣息，感受他在身旁……